2018年4月29日 星期日

徐悲鴻的寫實主義與筆墨情懷







「古法之佳者守之,垂絕者繼之,不佳者改之,未足者增之,西方畫之可採入者融之。」

 ------近代藝術大師 徐悲鴻



二十年代,中國剛經歷「五四新文化運動」,處於文化藝術革新的初期,新文化運動的主將乃北大教授陳獨秀,起先他在其創辦之《新青年》雜誌中發表了《新文化運動是什麼》一文,其後更發表了關於《美術革命》的文章,認為要實現我國美術的改革,首要先革「四王」畫的命,「四王」即清代以來,以王時敏、王鑒、王石谷及王原祁為首的四位畫家所創立的院體山水畫派,該派的中心思想是「重視臨摹古人、反對創新。」

 美術革命的後果,必然引起我國近代美術史上空前激烈的爭論及爭鬥,形成了「革新派」及「傳統派」,前者提出以西畫的方法及材料,用作改革國畫;後者則以捍衛國粹,復興國畫為己任。


「革新派」的藝術家總是富前瞻性,其實早於1912年,西方藝術教育的思潮,已由留歐回歸的藝術家率先帶回本國,藝術專科學校,也紛紛成立,由這批藝術家及學者主持,他們踴躍投身於美術教育行列中,並提出中國繪畫改良的芻議,當中包括有劉海粟、顏文樑、豐子愷、潘天壽及其後才遠赴法國學藝的徐悲鴻和林風眠。


留歐載譽歸來具影響力者,徐悲鴻與林風眠,直是分庭抗禮,兩人皆先後留法學藝,但藝術風格與觀念,卻南轅北徹:前者深受普呂東、德拉克洛瓦及林布蘭等寫實主義畫家的影響,認為畫家必須重新獲得描繪的能力,作品需捕捉真實,並主張以西方的技法與概念去改革中國畫。後者則熱衷於印象主義、表現主義、野獸派及立體主義等新思潮,追求色彩、線條及感官形象,作構成要素,以發揮我國藝術的抒情的優點。


徐悲鴻一生致力於中國畫的改良,雖則將西畫寫實的概念融入其中,但始終堅持以中國畫的工具材料和形式來從事創作,在筆墨的應用上,在論述上是否定多於肯定,實踐上卻是相反!他的筆墨表現了個人獨創的面貌,如他放棄使用線條的皴法,喜用闊筆的潑墨法,並將素描融入筆墨之中。


筆墨是我國繪畫的基本語言,即使致力改良中國畫的徐悲鴻,在融入西畫要素的同時,仍堅持使用筆墨:其一是他始終採用國畫的材料和工具:其二是他愛用傳統中的勾、染、潑墨等方法,以墨當色彩;其三他堅持畫與書、印相互結合,認定此屬國畫的重要形式。


我國藝術向來重視「筆情墨趣」,此乃中國畫的意境與情趣。徐悲鴻在筆墨的應用,主要放在勾勒法和沒骨法上,如他的人物畫,多用勾勒法,但強調以觀察寫實求真,配光影效果,也繼承了以形寫神的傳統。


在花鳥動物畫中,徐悲鴻少用渴筆與焦墨,愛用濕筆,墨色濃淡有致、溫潤渾融,極少枯澀,筆墨必與對象造型、質量感統一,作品中重視結構的準確性,不容筆墨的書寫性破壞,形成了結構緊、用筆鬆的效果。


把素描融入筆墨,是精於寫實造型的徐悲鴻對改良中國畫的貢獻。他把具科學性的寫實造型:包括光影、解剖、比例及透視等寫實造型技法,融入筆墨中,是帶有素描形式的筆墨,令筆墨服膺於物象輪廓與形質之中,彼此高度統一,讓筆墨發揮造型的作用。


與徐悲鴻同時代的藝術家,皆懷抱改良中國畫的理想,即若不以西方寫實主義為圭皋,但對筆墨的獨立意義,總是有意無意地淡化,這是回應時代與文化改革帶來的時代傾向,但改良會否造成傳統形式的失落與退化,直至今天,仍在爭論中!


    



2018年4月9日 星期一

林風眠作品中的「抒情呼喚」







「因為他的開創,使中國的藝術家們能以現代的手法表達出完全中國化的感受,從西方藝術理念的影響中得到解脫。不少有代表性的現代中國畫家曾跟他學過畫,包括趙無極、吳冠中、朱德群等,可見其影響有多大。因此,他真正是中國現代繪畫的先驅者。」



------ 英國牛津大學藝術史家 蘇立文



 1925年冬,北洋政府聘用留法歸來的林風眠任國立北京美專校長,翌年,他以26歲之齡就任為校長兼教授之職。由於得到教育家蔡元培的大力支持,令他成功推動了中國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美術教育和藝術活動,於他而言,「中國現代繪畫的先驅者」的美譽,實至名歸!

 20年代,研究美術的中國留歐學生,以旅法者居多。林風眠也在此時赴法留學,留學期間,他接觸到後印象主義、象徵主義、野獸派、立體主義及巴黎畫派等現代藝術思潮,其後又接觸了未來主義及表現主義,當中以表現主義畫家莫迪里亞尼的繪畫風格,令他最為心動神馳,並感染了當中的苦悶、頹廢但反抗的精神,故他畫中的人物造型,總帶點莫迪里亞尼那份鬱郁的詩質情調。

 國學底子不深的林風眠,對中國藝術傳統的了解同樣也不夠,但他抵法後,受到美術學院院長的啟發,開始關注中國古代遺產。身處此時期,他開始探索融合中西繪畫的貫通,如民間工藝、寫意生趣及抒情韻味,甚而文學意境!除了身體力行外,其後他更鼓勵高足趙無極擺脫馬蒂斯及盧奧的模式、尋找個人的畫風,最終趙無極把中國水墨畫,特別是宋朝山水意境,融入畫中作探索,成功衍生了一種抒情浪漫的抽像風格,師徒兩人也因此蜚聲國際!

 林風眠接受了西方現代藝術的洗禮,也深諳中國繪畫的視覺經驗,其創作融合了中西方的審美情趣,更拓寬了中國畫的表現範圍和能力。詩人艾青稱讚他是「繪畫領域中的抒情詩人」,並點出其作品的藝術特色:筆墨酣暢富感染;色調鮮活帶憂鬱,人文關懷與抽象形式交匯;中國傳統與西方思潮對話,皆表達了林風眠執著的「抒情藝術哲學」。

 其實,「抒情」的概念,早於林風眠就任國立北京美專校長之期,經已確立並倡導。他認為「抒情」是使中國藝術現代化的最大關鍵詞,他立於現代歐洲藝術的思潮下,努力推動中國藝術的未來路向,透過中國藝術中的寫意畫、詩詞、戲曲、詩歌,發掘其中的寶藏和抒情要素,「抒情召喚力」更認成為中國美術的核心價值。

 喜歡從文學作品中尋找創作的靈感,加上對浪漫主義的嚮往和傾注,讓林風眠的作品添加了抒情的韻味,特別是中國寫意繪畫那種虛無縹緲的風格。因此他的畫作,可說是「視覺的詩」,透過視界所見,將自然的精髓與畫家的意趣、感懷融合而成意象,形成藝術家對宇宙人生的意味、感遇、情調和探索的抒情呼喚,這不就是「造型詩」嗎?

 從林風眠作品的欣賞中,引證了他的結論:「中國藝術之所長,適在抒詩。」他認為要恢復中國藝術本色,必須讓「抒情」通過激進的文化洗禮,才能振興;「抒情」除了表達晶透的個人情感外,也需有具體的歷史感性的充實!


「抒情」實在是一種藝術表現形式,林風眠認為創作不在乎刻意求工的摹寫,應當從生活裡的浮光掠影中,抽取出足可暗示生活現實潛能的東西,看他畫中的現代仕女,不論線條、筆法與造型的美感,不正是中國傳統民間瓷器上的圖畫嗎?一切皆充滿了抒情的韻味。





2018年3月19日 星期一

探索宗教與藝術的話語





「文學藝術和宗教攜手了數千年,世界最偉大的建築雕塑和音樂多是宗教的。第一流的文學作品也基於偉大的宗教熱情。《神曲》代表著中古的基督教,《浮士德》代表著近代人生的信仰。」



------美學家 宗白華


宗教與藝術,兩者之間,即若各具自由的獨立性,卻仍可透過不同獨特的方式,以滿足人類追求盡善盡美的需求。同時,作為人類的精神文化現象與社會的意識形態,兩者皆屬人生的價值體系,能互作滲透,建構人類精神及文化歷史的活動,用以表達人類的情感,更幫助人們通過想像和創造,達至淨化心靈、熏陶內心的世界!


上帝是最高價值,宗教不僅要與至高的神在一起,獲取至高的善,更應以上帝的誡命作為出發點,能恰當地面對上帝,全心全意投入創作之中,才能在終極實況中,感受個體真正的存在,並給與上帝充分的關切。


基督教在教義中,有關上帝創世、神的意旨、代罪救贖及復活升天的論述,大大改變了世人對歷史、命運和人生歸宿的看法,使罪與罰、良心與死亡、盼望與天國,成了藝術的主題,基督教強調個體自主、個人責任和具備價值的人生觀,務使世人經歷道德與憐憫!


俄國大文豪托爾斯泰在其著作《藝術論》中說:「藝術就是將藝術家自己體驗過的情感再一次喚起,並用它去激發讀者的相互情感。」宗教向來導人以真善美,藝術則是情感的傳揚,即人類情感交流的工具。在創作中,無論使用:詞藻、線條、色彩、造型、節奏或旋律,其所構成的藝術世界中,必會蘊含一種奇異無窮的魅力!


每個世代,總有信徒,終身保持對上帝堅定的信仰,面對上帝的同時,也可獲得其他的滿足。上帝賜與子民自由與創造,藝術的功能是發揮人的創造性,揭示人深邃的內心世界,從而認識自我,體驗無可替代的美感,以及意識未來的希望。然而,藝術提供的一切,仍然無法與宗教相比,更不會也不可能替代宗教。


對上帝至善至高的執著,藝術家當可獲取極大的激情與衝動,以產生無盡創作的意欲,藝術有時可喚起我們不可抑制的激情,這對藝術家,亦屬一種特殊的情感,賦他能創造喚起欣賞者的美感的能力,這是藝術奉獻,也是信仰奉獻。


上帝是一種精神的存在,是無限和絕對的,但藝術家卻可用有限的事物,把祂簡約地表現出來,藝術創造正好扮演這重要的角色,用作品去表現這個獨一無二的價值空間,即表現上帝是無所不在的。


從歷史長河去看,不同形式的藝術創作:繪畫、雕塑、建築、詩歌、音樂與文學,藝術一直從宗教中聳立起來,古今中外的藝術家,對宗教和藝術、生命和死亡、宗教感和審美感,當中有關的思維與探究,皆予以高度的關切。觀乎作品,只有那些具有宗教感的眼睛,才能深入純美的國度。


藝術是立足於宗教上的虔誠,對藝術的執著與嚮往,實質上也就是對神聖的執著。人亟需敏感並睿智的靈魂,才可體悟出藝術中有關宗教的神聖成份,這也同屬對神聖事物的執著與嚮往,當藝術的靈感帶領人們進入欣喜與愉悅之中,當我們全心投進其意境之中,自會達致超然忘我的境界,藝術創作與體驗,必將構成神聖的行為,無論是藝術家或欣賞者,審美過程便宛如一次宗教朝聖之旅,際此時刻,宗教與藝術的關係,必將牢不可破矣!


2018年2月28日 星期三

從黃永玉的《邊城》插畫說起





「書籍的插畫,原意是在裝飾書籍,增加讀者的興趣的,但那力量,能補助文字之所不及,所以也是一種宣傳畫。」


------ 文學家 魯迅


1947年,早已蜚聲文壇的著名作家沈從文,收到一位年輕詩人寄來的新詩集,吸引他的竟是書裡的木刻版畫插畫,畫面充滿了天真稚氣,又混和著熱情大膽,更使他覺得作品「不僅見出作者頭腦裡的智慧和熱情,還可發現這兩者結合時如何形成一種詩的抒情,對於詩若缺少深刻理解,也即不易作到。」


基於愛才若渴和好奇之心,沈從文四出打聽,發現那位插畫家,竟是他的表兄黃玉書的兒子,也就是他的表姪兒黃永玉,黃永玉身處40年代,仍未在美術界成名,只是個沒沒無聞的青年藝術家,他為了追求藝術理想,也如表叔沈從文般,千里迢迢,歷經波折,自家鄉來到上海,加入木刻運動的行列。


1934年,兩人曾有一面之緣,但直至50年代為止,因生活奔波,兩人未再會面,只藉書信往來,但黃永玉精彩生動的木刻版畫,卻形同觸媒般,引發了沈從文無限追憶與感領,讓他得以將心中的抒情塊壘予以具象化,正如著名版畫家李樺曾評說黃永玉的作品說:「蘊藏著一種濃郁的童話般的情調,使每幅簡樸的畫面浸透於愉快的、天真的、詩意的意境之中。」


《邊城》是沈從文的經典之作,在書中,他把魂牽夢繞的故鄉湘西描繪得如詩如畫,如夢如歌,情節寫來淋漓盡至、盪氣迴腸!文字看似淡然,卻又非常動人!字裡行間,充滿真誠,尤其書寫主角翠翠,她那種天真無邪,羞人答答的感覺,總能恰如其分表現出來。翠翠實在是他心目中理想美的化身!


《邊城》是公認為中國現代文學中的不朽傑作。論及這本偉大的作品時,沈從文曾經自道:「一切充滿了善,然而到處是不湊巧,既然是不湊巧,因之素樸的善終難免產生悲劇。」1948年,年輕的黃永玉,特為這本小說創作木刻版畫插畫,書中的人物:天真善良的翠翠、勤勞憨厚的祖父、個性豪爽慷慨的大哥、走向孤獨歸宿的二弟,在黃永玉生花妙筆下,皆成栩栩如生,活靈活現的形象,為書本添加不少的姿彩!


當年生活困頓,物質匱乏,藝術家喜用木刻版畫作表現。黃永玉出色的木刻版畫作品,更是另闢蹊徑,最能引領觀眾進入記憶的深處,在《邊城》插畫中所刻劃的場景、苗寨的兒女、勞動的村民,除了「召喚的鄉愁」,也構築了對往事的追憶!


中國解放後,沈從文被迫放下文藝創作,受派往歷史博物館工作,經多年努力摸索,漸成工藝美術專家。在這方面,或許可與黃永玉的木刻版畫作一比擬:他用個人創新的「抒情考古學」,寫成《中國古代服飾研究》一書,書中寫作的內容和方法,必須面對歷史作多方探索,探出脈絡,猶如版畫家在木板上層層雕鑿,創造光影效果,兩者實是異曲同工!


湘西鳳凰古城是「中國最美古城」,生於此地的著名文學家沈從文和畫家黃永玉,兩人有關故鄉的文章和畫作,皆令讀者產生不少遐想,特別是《邊城》,沈從文是以微笑來表現人類的痛苦,用從容來表現人類心靈深處的悲哀;黃永玉則用生動的造型、活潑的線條為本書創作精緻的插畫,兩者皆能捕捉時代的情感,且激起更多的回應,也反映了湘西的浪漫!


黃永玉豐富的藝術生命力,透過木刻插畫,為《邊城》折射出一道夢想的幻影,有否暗喻書中的結局:遺下孤苦的翠翠獨守渡口,盼望情郎有日歸來!這是耐人尋味的深處,難道是一闕永遠抒晴的輓歌?因此,不管是文詞或圖像,皆值得讀者慎思細量!



2018年2月9日 星期五

從創造論看藝術創作




「人類的創作,至終是透過聖靈與聖父,分享祂藉聖子將萬有歸與祂的這個創造目的。」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------ 神學家 貝吉比

  



在西方基督教文明的世界中,世人皆視上帝為至高無上的主宰,人的價值即在與上帝接近,一生的努力,也在盡力親近祂。中古時代,哥德式教堂尖聳屋頂的建築樣式,高聳入雲,正是這種思想的忠實映現。



《聖經》在《創世記》第一章中已明確表明:上帝是從「無」創造宇宙,祂是創造者,此非一個理念,皆因萬物自祂的旨意而來,而此創造乃來自創造者的直接行為,並非一個自然的過程。「上帝看到祂所創造的一切都很好。」創造的精髓,乃在句中那個「好」字,上帝對祂創造的秩序深感滿意,滿足地安坐一旁,欣賞自己親手創造的傑作。



人類受造是《創世記》第一章的高潮所在,令「又荒涼,又沒有活物棲居」的宇宙變成生機蓬勃的樂土,並且吩咐人類要繼續這項創造工程。一切活物,包括人和動物,皆各安本位,完全順服,並自由服事上帝。



人因擁有神的形象,不但具有管理所有受造物的權柄,更由於人是按神的形象而造,此為人類創造力的源頭,人類不斷進行藝術創造工程,透過活用上帝給予創作的恩賜,人活出上帝的形象。



創造力是上帝最大的恩賜。藝術家的任務:是要藉著意念、物料與媒介,從事創作,與人分享藝術作品,反映上帝在基督裏所更新的美麗天地。事實上,創造力更是人類獨有的獨特能力,對藝術創造的渴望,以及在審美活動的欣賞過程的投入,是推動人類文化歷史發展的最大動力,人亟需理解及尊重藝術創作,體驗生命,進而與美善的上帝契合!



藝術作品是創造性的產物。它把情感、意境和媒介結合成一個整體,同時體現了存在的時空變化,也反映了宇宙的主宰上帝的實在。雖然,從宗教角度去看:上帝是一種精神的存在,祂是無限,也是絕對的,但卻可以用有限的物質形態表現出來,如雕塑或繪畫作品,透過作品的光影、色彩與質感,去表現那獨一無二價值的空間。



再者,創造論肯定上帝的自我和永我,祂是超越具體存在之上的無限的自在和永存。上帝所具有的創造力,早已超越了人類的限制,創造論也在基督信仰上體驗出來,上帝是創造者,萬物皆來自祂的創造,祂的創造才是最根本的。



哲學家亞里斯多德認為:藝術對於人類最高目標,也是幸福之達成有很大的貢獻。若根據《創世記》的記載,上帝只用了短短六天的時間便創造了整個世界,從光明黑暗、天地草木、飛禽走獸到人類,過程極為簡單,只要在上帝的意念之間,說有便有,正好引證上帝確信是絕對美善,充滿完滿和無限能力,也讓人的存在確保安穩與喜樂。



「上帝創天造地」,此語在指出有形的萬物,其中的動與靜,以及運行之變化,皆自上帝意志而來。人在創造過程中,其位置為萬物之首,更成萬物之靈,他屬天屬地,這也是上帝賦與人優於自然萬物的目的。人既屬天,就能欣賞上帝;人既屬地,也會欣賞地上所有的美物。



上帝創造了一個有秩序的世界,上帝的「道」也充滿著創造,聖靈也完成了創造的工程,因此,藝術家照著上帝自己的形象和樣式,從而創造藝術作品,必然傾注了上帝特有的恩寵,藝術作品的根本特點是自然與自由的綜合,而其存在,更是歷史性的的真實,它展現天地間隱藏的真理,構築了宇宙間的永恆生命!

2018年1月19日 星期五

從工筆花鳥畫看「文化生態」




「山禽矜逸態,梅粉弄輕柔。已有丹青約,千秋指白頭。」





------ 宋徽宗





西方《聖經》雖非科學典籍,但透過經文內容,卻確實描繪著「人類生態」的願景,教導我們要珍惜大自然。在《創世記》開首說的「起初神」,目的乃在說明一切的主動全在於祂:神創造一切的生命,創造不但充滿詩意,更表達了文化生態與自然的關係,「直線的形式」排列出七天的創造,令從空虛混沌到井然有序的過程,一目瞭然。



其實,「文化生態」的概念主要源於「生態學」一詞,用作研究文化與環境的關係。中國傳統文化中,一直保有強烈的生態意識,且極重視與美學的關係。孔子以「生」作天道與天命,「生」也就是「仁」,從親近人至愛天地萬物。朱熹說;「天地萬物本吾一體。」人需與天地平等共處,尊重創造者的一切!



從文化角度去看,北宋不啻是我國美術發展的光輝燦爛的時代,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建設,皆趨向高峰。當時翰林圖畫院非常完善,人物畫、山水畫、文人畫,特別是工筆花鳥畫,達致空前發展的頂峰,宋徽宗更是傑出的天才藝術家,據史書所載:「藝事之精,冠絕古今。」他的工筆花鳥畫和瘦金體書法,獨步古今,無出其右!



徽宗雖為亡國君主,但在藝術創作上造詣極高,作品之精,精妙雅逸,堪足光照史冊!他的工筆花鳥畫,蘊含天地靈氣、文化品位雅正,盛載了一個豐腴的生命世界:是翩翩起舞的蝴蝶、抑葉綠花艷的植物、或五彩斑斕的錦雞……高貴安逸,細觀的物象、明察的寫實,典雅無俗氣,滿是安適泰逸的文人氣質!



文化生態著重強烈的生命意識,天地萬物在上帝創造的計劃中,必然包含活潑的生命、生意與生機,三者皆是值得世人誠心觀賞,從而體驗天人合一的境界,以獲得最大的精神愉悅。我國美學講求「以和為美」,人與大自然和諧共處,人與萬物亟需渾然同體,這是仁者之樂,在我國藝術作品中,也是一種鮮明常見的體現。



我國近代藝術大師張大千對徽宗的作品推崇備至:他認為花鳥畫以宋代最好,徽宗更是表表者,他採用了自然寫實的物象,通過巧妙和獨特的安排,從自然的物象擷取題材,表現一個時空的理想化的世界。他也常在作品中題詩、款識,對構圖的改革,有精闢的見解!



靜觀天地生物的氣象,從萬物的生長,體驗了天地與人相互的關係,領悟當下的情趣,這是一種對天地萬物的愛念和生態意識。徽宗與歷代花鳥畫家同樣強調描物的「生機」、「生氣」和 「生意」,筆下的花鳥蟲魚,都是活潑生動,生氣盎然的,畫中的意象世界,充分體現了我國傳統文化的生態意識。



勾勒精細、賦彩艷麗,正是工筆花鳥畫的特色,國家飽受外侮,更需國民提昇品德人格,透過嚴肅的藝術創作,以回應時代的巨變。看作品中的蒼松、古柏、寒梅、秋菊、白鶴和錦雞,皆是道德的化身、人格的喻意:如蒼松古柏喻作歲寒磊落,五彩斑斕的錦雞,更述說了雞的五德說:即文武勇仁信是也,這是我國美學在文化生態中的應用。



神照自己的形象和樣式造人,並賜與管理所有受造物的權柄,但人千萬不可把自己看作萬物的主宰,應按其自然本性給與互存的空間,人與萬物皆平等,人可透過藝術作品,擷取自然的物象,以表現一個超出時空的理想化的藝術世界,也表明了人與萬物都同屬一個大生命世界中。



2017年12月31日 星期日

基督信仰與藝術創作




「基督藝術沒有甚麼特別,它是精彩、健康及
美好的藝術;它與神所賜的藝術結構相配合;
它對現實的看法是愛護、有自由度、美善和真
實的。」


------ 藝術史學家 魯克馬格  



作為基督信徒,宗教信仰「言必稱上帝」,藝術創作「理必踐其道」,故信仰與作品,在自身的存在中,必與上帝相互之間有著密切的關連,藝術家本著歌頌上帝的激情,進而付出個人整體的生命和熱情,全心專事創作,並透過作品的敘述,讓欣賞者傾情於中,期盼在至高精神領域中,與這位真善美的上帝相遇!


上帝的永存,其意義乃表示自存和無限之意,作為「第一推動力」,上帝不需要依賴任何身外的事物而存在,這正是至高的存在,更引證祂是全能的創造者,萬物均來自祂的創造,只有祂的創造才是最根本的。奧古斯丁根據《創世記》的內容,闡釋上帝從虛無中創造出世界萬物之時,也同時創造了時間和空間。


上帝賞賜美麗,受造之物皆可各按被造之特性,彰顯那份屬神的特質與榮美。人更因擁有上帝的形象,具備藝術創作的創造力。藉著信仰,藝術家把自然的觀照、內心的感情、直覺的形相,透過作品,作具體化或抒情化的的表現,當能充份流露出人的尊嚴和美麗。


創造自上帝而來,且是無時無刻的臨在,人處於藝術創作的過程中,祂也同步以掌管的形式介入,以此體現「上帝與我同在」的內在理念。作為宗教信仰對象,上帝在與世界和人類歷史中,必然產生密切的關係:祂是宇宙的創造者、也是歷史中的主宰者、更是美與創造力的源頭,藝術創作必然取材於祂創造的世界裏,祂的創造是「無中生有」,但人的創作卻是基於被造物而來!


若從聖經美學去看,舊約時期重在描述神的顯現,故此,美感與崇拜,著實有非常密切的關係,試看多元的器物:會幕、祭壇、燈臺、惟帳、幕幔、器物和祭司衣著…… 這所有的一切,皆屬手藝精巧的藝術品,乃出自熟練的工藝者的創作。


信徒聚集於會幕或聖殿裏,一同敬拜,所得的美感享受,是融合於整個崇拜經驗之中,上帝將聖靈充滿在人的身上,使人有能力從事各樣藝術設計,透過視覺環境,體驗喜樂的頌讚,並感領上帝的同在!在信仰角度來看,美的存在就是祝福的象徵!


進入新約時代,聖經美學匯聚於耶穌的位格和作為之上,祂成了有形象的人子、代贖的羔羊、、結果的葡萄樹及生命的道路。此時期,教會受命宣揚生命之道,道出神的救贖性,這也是基督創造的權能。


十字架是綜合和涵蓋救贖的象徵,十架得勝,配合永生盼望、新天新地,藝術創作迎向美好的未來,美從衝破黑暗而出,整個創造亦因此而全然歡樂,在西方,喜用新約故事作題材的畫家甚多,當中最著名的當推有「基督新教畫家」之稱的荷蘭藝術大師林布蘭,他從《聖經》中汲取養份,作品不純作教條式的視覺傳達,更表現了對宗教情操深切的體驗!


神學家孔漢思認為:偉大的藝術作品超越「信息的傳遞」。世界是天父的創造,「美」、「創作」與「創造」,均需反映祂的救贖和國度的真實,藉著藝術創作,人活出上帝的形象,透過藝術欣賞,人也揭示了上帝的恩典,總而言之,「美」與「創造力」的準則,必自上帝和祂的旨意而來!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2017年12月10日 星期日

畫從「自然」來




「湖上一回首,青山卷白雲。」



------ 王維



根據《聖經》在《創世記》中的說法:上帝在宇宙還是一片渾沌的時候,創造了萬物,這個「渾沌」的概念,也同樣存在於中國古代傳統之中,先秦思想家莊子正也抱有同一的觀點!



觀乎中外的論述:論及「渾沌」藉神的作為,一分作二,實是異曲同工:在西方,上帝在此時刻,分出晝夜、造天造地,創造宇宙大地、並賦與生命,祂命令在眾水之間要有穹蒼,把水上下分開。在中國,老子《道德經》則說:「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。」認為輕揚者飛騰上升成浩渺長空;凝重者沉積下墜成廣袤大地,天地自此確立。



其實,宇宙及人的起源有著密切的關係;擁「萬物之靈」美譽的人類,自泥土與清水混合,並參照造物主的形象創造而來,更灌注了靈氣與生命,能富於創造精神與能力,恩格斯說:「在它身上自然界達到了自我意識,這就是人。」人從大自然而來,因此,人的創造力與審美活動,必與大自然有著密切的關係!



藝術創作如大自然般,有其發展的規律。美學家丹納在他的《藝術哲學》一書中,將藝術的發展喻作植物生長的規律。看繪畫與文學,即使西方以科學態度去面對自然,而中國美學則重在「以和為美」,不講對抗,即若如此,藝術創作,仍存有初創、興盛及衰敗的發展過程。



自然與人皆有生命力,彼此有著密切的關係,人可看作自然的一部份,甚或把自然作人格化的處理。中國山水畫,著重寫胸中丘壑,王維在《山水論》中,把山嶺間的關係比擬成一種人際關係,又把山比作人,「山藉樹而為衣,樹藉山而為骨。」這是將藝術對象生命化的行動。



在石濤的畫論中,他更進一步地賦與自然以人情個性,同時更賦與自然以倫理品格,他認為:「此山受天之任而任……是以仁者不遷於仁而樂山也。」因為山水之間,若乏了如人一般的情意倫理關係,宇宙也就不再有生命的秩序了!「萬物有靈」的宇宙生命意識,實為人生真誠的信仰,也是繪畫生機蓬勃的根源。



被稱譽為「詩書畫三絕」的「詩佛」王維,除了詩書了得,畫作也具崇高的地位:不單是水墨山水的開山鼻祖;也是文人畫的開創者。他一生淡泊名利,順乎自然:寄情山水,彈琴賦詩、修道念佛、作畫自娛,反璞歸真、回返自然。



道家的美學觀,如莊子所說:「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。」教人作畫去掉五色,代之以墨。王維也說:「夫畫道之中,水墨為最上。」又認為:「肇自然之性,成造化之功。」他用黑白去表現山水最深的層次:筆墨婉麗、氣韻高清,無拘無束地運用黑白兩色,表現了五顏六色的斑爛天地!



在當時世俗社會中,儘管水墨山水畫,不及青綠山水畫般討好;文人畫的畫作,也不如宮廷派作品般成為主流,但歷史卻証明了文人畫的價值,它沿著不求形似的方向前進,以筆情墨趣去主導作品的形式與內容,將生命要素與自然氣度,對應藝術要素,把作者對形象的情感,發抒為崇高的意境,也呈現了抒情的藝術境界。



「外師造化,中得心源。」畫家以大自然為師,再結合內心的感悟,創作出偉大的作品,正是畫自「自然」而來的最佳引證,也大大彰顯了創造者的榮美!

2017年11月20日 星期一

從美學看自然美



「自然美只是為其他對象而美,這就是說,為我們,為審美的意識而美。」





------ 黑格爾





根據《聖經》創世記第一章的記載:上帝下命令創造宇宙天地萬物,然後再按自己的形像來造人,讓他們管理大自然中的萬事萬物,上帝看到祂所創造的一切都是好的,包括人以及所有受造物。人更因擁有上帝的形像,充滿創意,故可進行創作及審美活動。



上帝從「秩序」、「分類」、「裝飾」等三方面,以建立有條不紊、各有所類及美感盈盈的大自然,當中更有繁殖與延續生命的奇妙安排,令生生不息的大自然,充滿變化、豐盛、複雜、和諧與共生的姿態與發展。



喜歡觀賞自然美,是人的天性與需要。黑格爾認為自然美屬心靈美的反映。歌德也曾說:「事物的各部分肢體構造都符合它的自然定性,也就是說,符合它的目的。」足以引證了自然所以美,乃由於造物主的安排,令自然界變得合乎目的,因而顯出美!



人與自然之間的連繫,也讓自然美成為創作主題及審美對象。文學家柳宗元曾說;「大美不自美,因人而彰。」其實整個大自然,川流不息,無間地運動,也豐富了生活環境的姿彩,正如詩人勃雷克說:「從一朵野花可以看出宇宙。」我國民間俗語有云:「年年歲歲有花開,歲歲年年花不同。」盡顯宇宙無窮,幻變莫測。



自然對象成為美,也走過歷史的進程。我國美學對欣賞自然美,有「致用」、「比德」到「暢神」的三層階段論:在原始階段,從石器時代的文物的攷察中,可得知美與實用是統一的,此為「致用」;其次孔子常說樂水樂山,當中也可體現仁者、智者美好的德性,此為「比德」,顯示人類對欣賞自然美的一種飛躍,不為實用所宥;至魏晉時期,文人避世歸隱山林,從山水觸動空明的心境,於大自然折射澄靈的胸懷,怡情養志,此為「暢神」,它令觀者專注於審美對象本身的欣賞,屬最高的層次。



近代美學家朱光潛也異曲同工地把欣賞自然美,統分三個層次:1. 從大自然享受感官之美,如領受涼風的清爽、鮮花的色香;2. 源於情趣契合的欣賞,如李白詩云:「相看兩不厭,唯有敬亭山。」3. 把大自然看作神靈的表現,發堀潛藏深邃的妙諦。



據我國藝術史所載,畫人墨客,透過對大自然的由衷眷戀,創作了無盡的山水畫及山水詩,寓意其中,不僅將自然美化作欣賞的對象,更成為慰藉心靈及精神生活的部份,達致心物契合、天人共融的境界,如鄭板橋所言:「非唯我愛竹石,即竹石亦愛我也。」



親近自然,投入大自然的懷抱,是欣賞自然美的前提。魏晉時代畫家宗炳於其著作《畫山水序》中提出「澄懷觀道」之說,認為人可透過欣賞大自然,以澄清、空明的胸懷,在山水意境中,見出宇宙的生命,此即人生之道,也與黑格爾所說的「自然的自由生命」同一意義,因此,看明媚的春光、晨曦的寧謐、自然的溫和,不但成為審美對象,也是極具審美價值的客體。



在審美活動中,對欣賞及看待自然美的態度,可通過客體與主體的不同角度,黑格爾是從前者入手,他認為自然有某種美態,可契合審美者的主體心情,引出共鳴,此即自然的自由生命。人處在自然的情調中,也是人和宇宙生命的契合,人在大自然裡感到非常親切,面對自然美,感受上帝大能的創造,透過創造性想像,去發現、照亮及彰顯自然美,更重是在榮美神!



2017年11月9日 星期四

優美與崇高





「人間桂花落,夜靜春山空。」



------ 王維





「藝術的生命就是深刻的思維與崇高的激情。」



------ 安格爾





從古至今,科學家仍在孜孜不倦地探究宇宙的起源、本質與發展。但《聖經》早已告知世人:一切皆自上帝的創造而來,據《提摩太前書》四章四節所說:「凡神所造的物,都是好的:若感謝著領受,就沒有一樣可棄的。」因此,我們要在神的創造奇工中歡欣喜樂。神使用陽光、雨水,餵養飛禽百獸,妝飾鮮花、小溪流水、讓青草遍地,天地盡現優美迷人。



祂又用自己的「形像」造人,予人有「管理」受造物的權柄。《約翰一書》四章十六節這樣說;「神是愛;那有了愛在他的生命裏的人就是有神的生命,而神在他的生命裏。」神的「形像」是偉大的,充滿著崇高的愛!



神予人創造的能力,在創作過程中,也同時進行「審美活動」,它是一種社會文化活動,從中孕育不同的審美文化與獨特的審美形態,用作提昇人類愛美的情操。若從西方文化藝術史去看:審美形態更代表了某些類型的審美意象。



在古希臘「美學」論述中,「優美」與「崇高」,皆屬最早期及最重要的中心範疇。「優美」是最早出現的中心範疇,爾後,「崇高」亦隨之而來,兩者的概念,歷來皆被看作屬涵蓋面較大的形態,在美學史上,也是大多數美學家所認同的審美範疇,時至今天,仍在廣泛地應用,例如:論及拉斐爾的聖母畫像,評論家認定是「優美」的典型,而范寬的谿山行旅圖,則是「崇高」的呈現了!



西方文化傳統自古希臘承傳而來,希臘人精神文化豐盛,又有豐富的情感,追求是一種單純、靜穆與和諧的美,這與孔子「以和為美」的美學思想不謀而合,此種審美形態,不但是自然地存在的,也由精神觀照及藝術創作中顯示出來。



優美的審美特點,見諸不同藝術範疇:繪畫、雕塑、建築、音樂及文學作品……除了拉斐爾的聖母畫像及聖子畫像,畫中皆滿是優美的曲線,予人和諧細膩之美外,古希臘的神廟和人體雕像也達至最典型的體現,兩者在優美的準則中互換並用,神廟中柱石肅立挺拔,氣度萬千,如愛奧尼克式柱頭,使用螺旋飾作細部裝飾;人體也具純真高貴的美感,而且變化萬端,看《斷臂維納斯》、《擲鐵餅者》等雕像,在迷人的曲線裡、健美的肢體中,充滿生命力,呈現了單純、靜穆與和諧的美!



康德說:「優美使人迷戀,崇高使人感動。」崇高是源於希伯來與西方基督教文化而來,黑格爾認為創造宇宙的神,正是崇高本身的最純粹的表現。作為「審美概念」的崇高,它滿足人追求偉大與渴望神聖的願望。



再者,康德更認為崇高具有無比強大的力量,看哥德式教堂,實在顯示了一種神秘崇高的氣氛,特別是高聳入雲的尖頂、宏偉的拱門、巍立的鐘樓,令人物我倆忘,自覺與神同在,沐浴在崇高的神福中!



上帝教子民過聖潔的屬靈生活,在有限的生命歷程中,追求永生的盼望。優美和崇高,皆閃耀著高尚、聖潔的靈魂美,正如莫札特的樂章:單純、明媚、絕對的和諧,即使他短暫跌宕的人生,充滿痛苦,但其作品仍洋溢天使般的溫柔,這是一種高尚、聖潔的光輝!



要尋找優美與崇高,我們斷不能遠離神,必須要用祂的角度,透過神去尋找這種美,如祂一般用不留餘地的愛去感領這種美。優美與崇高,著實可滌蕩我們的心靈,透過淨化和昇華的過程,使我們超越生命的平庸和局限,讓個人的精神領域提升至更高的境界!

2017年10月20日 星期五

基督的藝術形像




「你比世人更美」



------ 詩篇45 : 2





視覺藝術,自古至今,充滿了豐富多元的圖像,若要對內中的形式與內容,進行辨識與探索,乃為文化史研究的起點,亦屬藝術史解碼的範疇。



英國美學家及藝術史家貢布里希在他的著作《藝術與錯覺》中,運用視覺心理學為基礎,提出了著名而獨特的「再現觀」。他認為藝術形像的創作,不管是繪畫、雕塑或其他類型,都屬「再現」的活動,它並非只對現實形像的模仿,亦是一種「替代行為」的心理衝動。



他還更進一步說明:在造形過程中,創作者是以製作代碼的方式,來進行圖像意義的傳達,而觀賞者則在進行讀取和解碼的工作,故自創作而來的形像,基本上具有「代表」意義的再現,貢布里希並將此飽含當代文化人類學意味的「再現觀」,貫徹於藝術論述中,用以說明藝術作品的意義。



早期基督教在考量宗教和教義的傳播問題時,亟需回應那些不懂以文字言語作為思考模式的子民,故相當倚賴圖像及符號;後期更為教堂添加器物,運用具體的裝飾,以彰顯神的榮美及確証神的臨在,此屬基本象徵,重在努力建構宗教的集體回憶:一種固守救世主形像的歷史記憶。



耶和華是人格神,祂超越世人的一切想像,難以創作形像,但神本無相,唯神子有形,耶穌基督既道成肉身,就可使用人間的形像,加上信徒對神子圖像的需求殷切,歷代藝術家鍥而不捨的追求有關的創造,更早於5世紀時便告開展。



耶穌基督並不只有單獨的身軀,還有承傳自母親馬利亞而來人性的身體,同時他在世上也建造了一個由眾人共組的身體:教會,從而使信徒與主合一。看早期地下墓窟的壁畫、或中世紀的袖珍畫中,耶穌基督總被表現成為與使徒同在一起的老師形像,並且眾人緊密相連於一起,面容神態動作皆為一致,這是基督作為社會形像的表現方式。



但基督是偉大的、祂具有超人的精神力量,從言語及行動中表露無遺,藝術家可透過視覺元素,以表現更多有關基督形像的激情與內在力量。比如荷蘭新教藝術家林布蘭,他擅用舞台光線,創造戲劇化的氛圍,以彰顯基督的神性,以及凝聚與子民的關係。



耶穌基督降生世上,為世人代罪救贖,並懷抱赤子情懷,教世人相親相愛,但他聖子的身份卻因天父的拋棄而帶來巨大的痛苦,最後孤獨釘死於十字架上。基於短暫生命的跌宕,耶穌基督降生、成長及殉難過程,也造就了眾多藝術傳世之作,如十架圖及聖嬰圖,祂的形像更成為世界的中心。



對米開朗基羅這位「文藝復興」時期的代表大師來說,宗教是一種「形而上」的精神價值。他的雕塑作品《哀悼基督》:刻畫了馬利亞俯看愛子的屍體,明白兒子和個人的犧牲,乃來自上帝的旨意,低頭表示自願服從,除盡顯母子的深情外,更表達了兩人「自我犧牲」的情操!



十字架的形象,是震撼人心的象徵,也是形像的聯想:耶穌基督背負十字架,盡顯其被壓得無力負荷的痛苦,看巴洛克時期畫家委拉斯蓋茲在《十字圖》一畫中,以最簡單的手法來表現,畫中的耶穌,孤身釘在十字架上,十字架正位在畫的中央,藝術家用了平凡及平衡的構圖,以彰顯基督的尊嚴,蒼白的驅體在漆黑背景中,更顯耶穌為世人誤解的孤獨!



根據《聖經》的記載,配合不同的神學觀點;透過不同的欣賞層面,可從中賞評了俗世中對耶穌基督形像的觀念,祂展示出天父的仁慈和對人類有愛,為世人贖罪,流血捨身,走上十架的苦路,其目的在喚醒世人的敬畏之情,藉由觀賞者和被描繪者之問的連結,間接也連結了人和上帝。

2017年10月2日 星期一

「透視法」的理論與應用




將物體在空間中的立體感,再現於平面上的方法,稱「透視法」,亦稱「線透視法」。


------ 雄獅西洋美術辭典


英國美學家和藝術史家貢布里希認為:古希臘的藝術,能夠全然擺脫古埃及「圖式」、「模式」的繪畫樣式,應歸功於「透視法」及「明暗造型法」的創現,此等獨特的技法,令繪畫藝術表現了一種「幻象」的藝術形象,庶能達至以假亂真的境界。


其實,亟欲令繪畫作品獲得栩栩如生的寫實效果,「透視法」所產生的作用,應比只作光影描繪的「明暗法」更為有用。它將藝術家或觀賞者,在空間中所處位置得來的視點,以及觀察而來的物象,運用科學的方法表現出來,此亦屬歷史發展進化的程序,令寫實的繪畫得到長足的進步、



透視法」此一術語,僅指於15世紀時代的西方,所發展出來作為表現空間的特別方法,與文藝復興期前所發展出來的各式空間表現法有別,也不存在於東方的傳統繪畫中,因西方的「透視法」是一種人為的法則,當中的視點是單一性的,而中國繪畫所使用的是「散點透視法」,乃從多角度表現而來的空間幻象,如層山疊水的山水畫,疑幻似真,迷離撲朔,非求真實的呈現。


古代的中國繪畫,雖沒「透視法」及「明暗造型法」的論說,但也講求「陰陽遠近」,如畫石頭有所謂「石分三面」之說;山水畫也有「近大遠小」的應用,以表現視景的遠近空間。傳為王維所撰之《山水論》中,有以下論述:「凡畫山水,意在筆先。丈山尺樹,寸馬分人;遠人無目,遠樹無枝,遠山無石,遠水無波……」這是應用了「遠景短縮」的原理,也即西方「近大遠小」的手法。


中國美學講求和諧,畫家多懷儒道哲思,對待大自然有「人景融和」之意,用上宏觀的角度去看景觀,形成人與自然和諧的關係。故畫中的景致:是雲氣山峰、是煙霧迷漫、是樹茵木秀,是飛瀑清流,皆別具意態。畫家並非臨場對景的創作,其腹稿也非某處特定景色,而是畫家在大自然中經驗的山水記憶,且景色依不同視點拼合而來,書寫的乃為胸中丘壑,此為「散點 (多點)透視法」。


西方畫家與山水畫家截然不同,彼等是以科學的態度,採用微觀的角度去觀察大自然,通過基本功的訓練:如素描或戶外寫生,掌握繪畫的基本功,務求把物象如實如幻的形態表現出來,此即所謂「寫實畫法」。


最早期的「透視法」,是指人從一個固定的視點去觀察一個視象,他必須處在一個特定位置,從這個視點投射出去的視線,與消失㸃重合,形成一幾何形體,藉此表現物象在排列下的透視比例與關係。


問題是人往往不能嚴格確定「視點」的準確位置,加上描繪對象造型繁雜,為求符合透視的處理,須作多次改動,此舉必令視點增添,造成了「多點」的後果,這與中國山水畫的「散點透視法」竟然不謀而合,令早期的理論,在應用上添加了極大的靈活性。


進入19世紀末,西方由於「藝術革命」的出現,衍生了富前衛性的現代藝術,自印象派的畫家開始,在寫生過程中,漸次探索「散點透視法」的痕跡,更為立體派的理論打下紮實的基礎。


聖經告知世人:神藉著那些按祂形象所造的人而繼續創造,故藝術家所的,乃不斷的創造,祂既已賦予創造的自由,人實不需自囿於狹隘中,因自豐富的創作性帶來的想像力及創造力,正好見證了與神創造的過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