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繪畫領域中的抒情詩人 / 抱最堅定的信心 / 離開了自由創作 / 談不上藝術生命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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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人 艾青
對被艾青譽為「繪畫領域中的抒情詩人」的林風眠而言:「抒情」此一用詞,信是其藝術哲學中最重要的核心價值,也屬「中國藝術現代化」的關鍵詞。對中國現代藝術,林風眠提出了獨特的主張:他確信藝術作品皆含抒情要素,抒情的召喚力正可建構中國美學的核心,把中國藝術進行創造性的轉換,並揉合中西傳統,當可發揮個人與現代主義的視野。
抒情藝術乃發自個人情緒,亦源自群體感性的推動,抒情是一種藝術表現形式,需回應個人面對歷史所產生的情感動力。從創新角度去看:中國畫藝術除了畫論中的「傳移模寫」外,仍可運用其他形式,用來生動地呈現所觀所感的景象,並以形式的構成:包括色彩、線條及感官形象,達至「似真」的效果,林風眠認為唯有這樣,才可促成藝術家、藝術品及觀賞者在情意上的交流。
刻意求工的摹擬技巧,對林風眠而言,在信念上,是沒有真正的意義。他的繪畫作品力求單純化,從浮光掠影的世界中,抽取出暗示生命潛在的東西,在複雜的自然物象中,力求個人風格、形象、色彩與構成元素的表現,以達致整體的創造。
林風眠反對以寫實主義去改革中國畫的創作,他將「寫意」看作是中國繪畫與現代西方繪畫之間的接軌。相對去看:徐悲鴻卻鼓吹「寫實」,要將西方的寫生、素描、光影與比例引入中國繪畫中,並確定藝術的最高境界是「唯肖唯妙」,他認為:「美術應該忠於現實,因離開現實則言之無物。」與林風眠的抒情論作相比,是截然不同的追求!
透過對石濤與八大山人兩人創作的觀察,林風眠深切體會到他們創新的要領:畫家對生命時間在當下時刻的體會,他們不受傳統及時勢的覊絆,透過古怪的構形、特異的題旨與蒼涼的色調,傳遞國破家亡的悽悸情愫!不單是亡國者當下感受的銘刻,也是遺民畫家的意味,作品也是歷史意識的反映與超越,這正是一種「抒情」的風格,把從「情境」中感領所得,引發靈感,創出抒發個人的情懷的作品。
林風眠倡導「抒情主義」,身體力行,鼓勵藝術家,除要尋求融匯中西技法的途徑外,還需培養個人的表達和自由。他認同石濤與八大山人脫離窠臼的創作,也嚮往西方美術革命的精神,他認為塞尚的繪畫理論,足可解決僵化的中國寫意傳統,野獸派的概念,也能挑戰傳統的摹擬主義。
創作「彩墨畫」,是林風眠有意識地開始其抒情畫作時所作的選擇,他毅然放下油畫,實驗使用中國的毛筆和宣紙、中國的水墨與西方的顏料,並調和中西畫風,以期創作他個人特色的作品:用上塞尚的塊面結構、立體派的多角造形、簡潔的線條,交織成形塊多重組合的空間,突破中國傳統的寫意風格。
「抒情畫作」是林風眠回應中國寫意美學所作的轉化,極富創作性及挑戰性,以不同的視角、構圖與觸覺來琢磨,而非摹擬,它以記憶、想像和虛構來重組現實,任何題材與材料,皆重整地提出新的組合形式,帶出抒情的語境。
文革期間飽受迫害的林風眠,晚年移居香港,重拾被迫停筆多年的創作,如浴火重生,再創藝術的高峰,在作品中傾情表達自己:形式粗獷富表現力;色彩大膽不拘細節;筆調灑脫不失沉著,看他的作品通古達今,正是中國現代繪畫的楷模!